风骨千年咏流传——读李晓玲先生《风骨千年》有感

2023-12-06大河网

　　捧读李晓玲先生《风骨千年》，感触万千。一直以来，我们彰洹南岸的豫北人，以为自己地面上出来个曹操高陵，就欢呼雀跃，忘乎所以，觉得自己“占有了”甚至是读懂曹公了。

　　差之甚矣！

　　笔者愚鲁，学浅才疏，既不谙熟三国，更未洞悉曹操——不过一枭雄一奸雄一白脸一挟天子令诸侯一永负天下之人罢了。

　　记得那场热闹非凡的曹操墓真假之争，热心看客的我，去了许昌也去了亳州，看了藏兵洞更惊叹于曹魏广场之壮阔，眺望四周，对数十年来亳州一直控制建筑高度及风格而感慨万千。甚而至于觉得曹公不在彼处有些冤枉。反观自家，地处安阳中轴线的国字头中国文字博物馆，可谓金碧辉煌，然而放眼南望，鳞次栉比杂乱无章色彩各异的建筑群，即便延伸到了风格迥异的市博物馆，往南更是不忍张目。

　　如同袁公世凯薨在京師归葬彰德，曹操更是终令“敛以时服，葬于邺之西冈上”。勿怪乎打小就听老辈人言，自古彰德帝王府，而今惨而不忍睹。

　　回到李先生弘文，震撼之一，竟是一步之遥或为鸡犬之声不相闻，真真成了两省两市两县，恍若两世！几十年前我们还是一家人呀！今天怎么就形同陌路了？且不说安阳入列七大古都，没有六朝都邺压根儿就没戏。

　　曹操葬此处，我们不懂他。李先生雅文，勾起我心中那点近乎抹灭的火种——我们太不了解身边的曹操了！往事越千年，几多与我们有关？汉中襄樊？抑或宛城易京长坂坡还是火烧赤壁？

　　李先生说：一颗文昌星照亮了邺城的星空，百多位文人雅士共同营造了汉末特有的文化生态。但那时的曹公，不知道自己点亮的却是绝代风华。

　　好一个绝代风华！在李先生笔下我们看见：

　　——回到近两千年前的汉末，军阀割据，征战连绵，社会动荡，儒学坏崩。“国家不幸诗家幸”，此刻在“迷惘的一代”中，一群诗人出现了，没有了儒学的羁绊，他们的身体血气充盈，血脉偾张，像一只只奔跑的野鹿，敏感，机灵，野性，奔放，自由……在血与火、剑与雨的穿梭中，还能做世事的雅唱，绽放出绚烂的诗花。他们是邺下文人，一个以诗为戈、用笔端羽毛把自我唤醒、为时代发声的文人集团。

　　君不见——文化软实力是一种不可忽略的伟力。曹操举孝廉尊儒学而成功业，但为了招揽人才，说只要你有才，就来找我，甚至不惜替人才背负骂名。他亲自写《招贤令》，不厌其烦地修改，唯才是举才是正道。

　　君不见——曹操站在铜雀台上，他手中的酒樽斟满，向西而望是连绵起伏的山脉，脚下是翻涌奔腾的漳河。城内槐花飘香，域外烽火四起。他在人间的站立，便是世道人心。他深知这一站立的意义。混沌的中国，必须平治天下，统一而治。而担此重任之人，需要有政治家的头脑，军事家的战略。曹操身为宦官养子，十分明白自己卑微的地位和远大理想之间的巨大差距，连他自己也感到自卑：“自惜身薄祜，夙贱罹孤苦。”他得为自己搭建成功的理想通道。

　　君不见——公元196年他以“奉天子以令不臣”为名，将汉献帝迎到许昌，从此年号改叫建安。曹操在政治上占得头魁。官渡之战，他大败劲敌袁绍。建安九年即公元204年，他将邺城作为立根之本，为天下抱负理想，构筑一统之梦。在建安十三年之前，曹操先后消灭了陶谦、张济、吕布、袁术、刘表等这些原为北方的割据势力。

　　君不见——蔡邕之女蔡文姬被他重金赎回，成为邺下女才子。邯郸淳、路粹、杨修、吴质等“悉聚此国”。一颗文昌星照亮了邺城的星空，百多位文人雅士共同营造了汉末特有的文化生态。但那时的曹公，不知道自己点亮的却是绝代风华。

　　君不见——日月姣姣，铜雀台高。以“三曹父子”为领袖、“建安七子”为骨干，邺下文人风表文意，骨作文辞，以淋漓尽致的思想情感，遒劲刚健、慷慨悲凉的文学格调，唱出了一个时代的史诗。刘勰《文心雕龙·风骨》评价：“怊怅述情，必始乎风；沉吟铺辞，莫先于骨。故辞之待骨，如体之树骸；情之含风，犹形之包气。结言端直，则文骨成焉；意气骏爽，则文风生焉。”“慷慨以任气，磊落以使才。”自此诞生的“建安风骨”，成为一个国家的文学气质，有了中国诗歌史上的第一次文艺复兴。

　　君不见——建安风骨像一道光，照亮了诗歌的前方。沿着汉乐诗、四言诗的道路，邺下文人开创的五言诗，让语言有了更大的张力，诗意有了更为开阔的境界，创新性地塑造了艺术的美学。

　　低调的曹操沉睡了1800年，他不在乎世人如何评价论说他。我们似乎还清醒着，时代越是久远，距离越是广阔，越是看得清楚，懂得真切。如同我们会忘记儿时的顽皮，却记住了他成人时的丰功伟业。

　　占有并非拥有。当年小屯村民“占有”了甲骨，以为药材，并没有识得甲骨文字真面目。我们占有了曹操墓，我们懂得身边的曹孟德曹阿瞒吗？

　　我不熟悉李先生，一面之交而已，得知她为邺文化弘扬下了很大功力写了很多文章，曾出版《古邯郸再发现之旅》、《邯郸成语启蒙经典故事》、《一座等了你三千年的城：历史名人篇》、《风举残荷》等大著，足以见得她对家乡的挚爱。每个人都爱自己家乡，合起来就是爱祖国。

　　笔竟之际，意犹未尽。试想，一千八百年之后的偶遇，如果我们还读不懂曹操，不能为之勾画出一个完美的画像来，那就枉为殷邺后人，更是愧为曹操守墓人了。

　　仅以近日拙文几句以为止笔：

　　说曹操曹操到（歌词）

　　说曹操，曹操到

　　铜雀醉，三台笑

　　藏铁槊，收笼套

　　牵马行，采歌谣

　　西园之会短歌行